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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里的童年 | 潘宗旭:夏天的桥·27°黔地标读书会线上分享会

贵州日报报刊社 2022-08-03 08:28 热度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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讲述人简介


潘宗旭,供职于三穗县台烈镇林业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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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村的夏之夜,在雷雨来临之前,我与邻居叔伯们坐在桥上,享受着难得的清凉,漫无目的地闲聊着,侃到稻田里的穗子即将抽穗扬花,侃到乡亲们赶着牛羊从桥上走过,侃到风雨桥上的年轮日渐淡薄。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叔伯们逢山开路、遇水搭桥的壮举,耳边传来姨娘们默念祭桥的祈祷,那声音,混合成磅礴的风雷气势,逆着时光之手,引领我回到久违的童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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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童年是在黔东南一个小山村度过的。家乡山多,溪水也多。那溪水,从长满苔藓的石头缝里渗透而出,润过腐败的落叶,滴成沁人心脾的甘泉,携带着大山的祝福,一路而下,沿途还不甘寂寞地呼朋唤友,冲出了山谷,来到山脚下,汇成小河,流进村庄,带给人们高山的清凉。


溪水一来,夏天就来了。小时候,我最爱站在村口的小桥上,看着清凌凌的河水从桥下流过,注入下面的水塘里,碧玉如蓝的河水,一股清凉直冲上脑门,让人有要一亲芳泽的冲动。终于,我忍受不住这碧玉般塘水的诱惑,把全身的衣服脱光光,泥鳅样的身子学着跳水运动员的动作头下脚上一个猛子扎下去。然而我的跳水技术终究比不上运动员,入水时,水花四溅,飞溅到正在塘边洗衣服的母亲的身上,惹来母亲一顿臭骂。而我却置之不闻,憋着气,沉入水底,起来时,已到了岸的另一边,远离了母亲洗衣服的地盘,她也只能干瞪着眼,奈何我不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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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母亲发了下牢骚,复又低下身去继续洗衣服后,就不管我了。我的胆子瞬间又大了起来,重新上到桥上,看准水塘中央的位置,来不及摆正姿势,就极为不雅地往下一跳,一伞比刚才更大的水花炸起,引来母亲更大的责骂声。


“水木,不要光顾着玩水,把你的脏衣服拿下来洗洗。”母亲呼唤我的小名,朝我喊道,要我把衣服拿过去给她洗。这时我却有点不好意思了,已经在读小学一年级的我,朦胧中只觉得光着身子站在母亲面前不好,虽然我身上还穿着一条短裤衩。于是我从塘边找来一根放鸭人用的2丈长的竹竿,游到桥下,用竹竿从桥上挑下来衣服,然后往母亲洗衣的地方游过去。不用出水,只露出来手和头,我把竹竿伸到母亲面前,再把竹竿一抖,衣服就准确地落在母亲的洗衣盆里。当我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把衣服递给母亲,再重新回到水中央,水波纹荡漾开来,把夕阳拉得老长,逗得旁边洗衣的姨娘们一阵阵哈哈大笑。


这是一个神奇的水塘和小桥,孕育了童年简单的快乐,这快乐,带走了棘热的白天,送来了凉爽的夜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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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会儿,一到夜晚,水塘边的桥上显得格外热闹,也不知道是水塘衬托了小桥,还是小桥吸引来了游人,总之大人们是从来不会担心自家的小孩会溺水的,因为打小时候起,我们就在这里自学学会了游泳。


而除了承接小孩子游泳的跳板,小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功能,那就是作为夏天垂钓爱好者的天然钓台。


夏天的夜晚,星光点点,打着手电筒的我跟着爷爷来到了桥上。放下自制的竹竿钓具,借着老式二号手电筒的光,爷爷把白天在河边草地上挖来的沙蚯蚓作为鱼饵,极为麻利地把一枚10号鱼钩穿过蚯蚓的头部,把钩尖隐藏进蚯蚓的肚子里。沙蚯蚓在被鱼钩穿过的时候,不停地摆动,但终究摆脱不了被作为鱼饵的命运,被鱼线上的铅坠带着沉入水底。我也跟着爷爷的样子,想把沙蚯蚓挂在鱼钩上,但无论我怎么用力,不是蚯蚓从手里滑落,就是鱼钩从蚯蚓的肚子里穿破了出来,根本无济于事。一个简单的挂蚯蚓的活儿,成了我第一次钓鱼的拦路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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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见到我窘迫的样子,就把手中挂好的鱼钩递给我,再教我怎样在夜间钓鱼的技巧。爷爷说,沙蚯蚓韧性足,不容易被杂鱼咬断,最好钓鲶鱼。那时候晚上钓鱼是没有夜光棒的,爷爷就教我怎么通过手中的鱼竿感知到鱼有没有咬钩。鲶鱼笨,当它吃了鱼饵后,就会拼命地往鱼洞里回钻,这时候,手中的鱼竿就会有很强烈的抖动,这时候就要及时收竿了,否则,等鲶鱼钻进洞里,无论怎么拉都拉不出来。而有大鲶鱼上钩后,是不能站在桥上收竿的,得马上下到塘边,把鲶鱼慢慢地拉到岸上来,不然,就会有拉断鱼竿或鱼线的情况出现。记得有一次,我好不容易钓到了一条大鲶鱼,在桥上高兴得手舞足蹈,想一口气把鲶鱼悬空拉上来,结果鲶鱼力气大,与我对着干,最后崩断了鱼线。


星光不负钓鱼人,在爷爷的言传身教下,我很快就学会了夜间钓鱼的技穷,而爷爷也在多年以后离开了我们。但是,那座耸立在河口水塘上的小桥,它盛过日月星辰,容纳雨雪冰霜,它更迭着村庄的沉浮,是永远的乡愁。


而今站在它下面的另一座新耸立的风雨桥上,桥两边修了可供人休憩的美人靠,人站在桥上,微风吹来,感觉更加舒服。抬头望去,碧蓝的天空,朵朵的白云,四周连绵的群山,空气中不断飘来的烟火气息,大山里的夏天一如既往永恒不变地传承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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栏目策划/李缨

文/潘宗旭

视觉/实习生 李开祯祉

编辑/彭芳蓉

二审/舒畅

三审/李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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