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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黔边行(104)镇远县:新生活指尖翻飞 | 决战决胜脱贫攻坚报告文学系列

贵州日报报刊社 2020-09-19 23:40 热度:


这种款式的织布机如今已少有人用,它占据小店内大部分空间,以至于客人进门后只能侧着身看展架上陈列的产品。邰土芝仍固执地把这台大家伙放在小店中央,没有客人的时候,她便在头上包一块毛巾,穿着侗族的便服,坐在织布机前安安静静地织布。


在5A级旅游景区镇远古城里,就连人都能成为风景,邰土芝在古城里开店8年,早已掌握了游客的心理,这种对传统手工织布方式的动态还原,和古城的古代气息融为一体,与现代文明形成强烈反差,自然是能吸引眼球的。


不过这并不是一场“做秀”,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日常工作搬上小店这个开放的“舞台”展示,人们亲眼看着她织布,亲眼看着她一针一线绣花,见证一块朴素的淡蓝色布料上一点点“长出”立体感十足的花朵和图腾,体验到侗族刺绣这种古老技艺的奇妙,更能激起强烈的购买欲,慷慨解囊为邰土芝20多天的劳动成功埋单。


绣一块双面绣花朵图案的作品需要20多天,一件成品售价2000多元,平均每天能挣100多元,只要有识货的客人,这就是一门不错的生意,只是今年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影响,上半年几乎颗粒无收,这让邰土芝有些焦虑,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,毕竟游客会慢慢回来,她的作品总能找到买家,这打击与过去吃过的那些苦相比,根本不算什么,她这一生,每有重大转折都是靠手中的针线为自己“改命”。


开在镇远古城景区内的小店


邰土芝出生在镇远县报京乡一个贫穷的小村庄,母亲生她时已有48岁。村庄偏远,父母年迈,姊妹众多,邰土芝能分到的爱和机会都一样的少。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小时候都没怎么读书,唯独邰土芝固执地走进学堂,在村教学点读完三年级,又去乡镇上读到小学毕业。


她近10岁才开始读小学,毕业时已16岁,此时年过花甲的母亲劝她不要再读,坦白没有能力再为她缴学费,邰土芝也不忍心再靠父母,但书是必须要读的。听说县城开了一间刺绣厂,绣绣花就能挣钱,这对从小就跟着外婆和母亲绣花的邰土芝来说简直太简单了,她动身进城,决定为自己挣钱。


在侗族的传统中,女孩必须从小学习绣花,才能在嫁人时亲手为自己绣一件隆重华美的嫁衣。邰土芝对刺绣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和天赋,她从小跟着外婆和母亲绣花,绣出来的图案总比别人的更精致,只是她过去并没想过,第一次发挥刺绣的技能竟是为了自己挣学费。


邰土芝为客人介绍产品


到了工厂里,老板要求必须绣双面绣,这比她擅长的单面绣、平面绣难度高了不少。年轻又爱较劲的邰土芝只用了一上午就掌握了双面绣的技巧,下午就正式开工了。在工厂里足足绣了3个月,挣了720元,邰土芝知足了,告别工厂老板,回到学校去找校长。


校长对这位已经超龄的学生并不太满意,反问道:“你都出去打工了,还回来干什么?”邰土芝老实回答:“我出去打工,就是为了回来上学!”校长也无话可说,同意了她的入学申请,1992年秋季开学时,已有17岁的邰土芝才开始读初中。


3年后毕业,她已有20岁,母亲又一次劝道:“不要再读了,农村好男不好女,读这么多书终究是要嫁人的……”邰土芝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当大龄学生,村里的小学找能歌善舞的她去代课,初中毕业的邰土芝便从学生迅速转变为老师。


角色转变,但村教学点的教学条件仍是十年如一日。那个由旧谷仓改造的小教室破败不堪,旁边就是臭气熏天的牛棚,每到下雨天,教室里不仅漏雨,隔壁牛棚里的牛粪还会混着雨水流到孩子们的脚边,孩子们只能光着脚上课,邰土芝也只能顶着斗篷、光着脚站在讲台上讲学。


邰土芝在店铺内织布


虽然只有初中学历,但邰土芝脑子灵活,教出的学生成绩也不错,当地教育局很快注意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,打算把她从民办学校调到公办学校去,可邰土芝退缩了。并非是因为学校教学条件不够好,而是从未谈过恋爱、思想较为封闭的她遇上了男老师的追求,她既害羞又害怕,逃也似的辞掉了教师的工作,独自跑到东莞打工去了。


经家人介绍,邰土芝嫁给了与家族有些沾亲带故的丈夫,中途也曾受乡镇邀请回来当过妇女代表,但没有收入让她不得不再次远赴他乡。


在江苏的一家镀锌厂,邰土芝用曾经绣出生动图案的双手给金属镀锌,这是项非常危险的工作,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受伤。此时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大的4岁,小的只有2岁多,两夫妻都在厂里工作,孩子便无人看管,只能把他们锁在家中,她在厂里工作半天便往家里跑一趟,确认两个孩子的安全,后来仍然放心不下,厂里弄来一个巨大的铁笼,工人们把年幼的小孩都带来关在笼子里防止他们乱跑,随时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这当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,但也让为人父母的工人们稍稍安心。


店铺内陈列了各种工艺精湛的刺绣作品


到了2005年,邰土芝离开了那家工厂,孩子长大需要读书,牵涉到户籍等问题,只能回乡。


她没有回老家,而是决定留在更方便孩子读书的县城里。只是丈夫在外打工的微薄工资并不足以支撑母子3人的生活,她必须在县城里找到活干。


找了个旧房子住下,但孩子尚年幼,邰土芝也无法丢下他们去上班,只能随时把他们带在身边找些零星的活干。为了生存,她已经不在乎什么体面,挑着担子卖水果、卖菜之余,也穿梭在大街小巷,在臭烘烘的垃圾桶里翻找瓶瓶罐罐和能卖些钱的东西。


双面绣对技艺要求更高,也能卖出更好的价钱


那段日子成了邰土芝最不愿触碰的记忆,这种窘迫直到她进入一家超市工作后才得以改变。


那时她得知自己初中时打工的那家工厂还在做,便联系上老板拿来一些订单,白天干完超市的工作,晚上便挑灯绣花到深夜。几个超市里工作的妇女对绣花也颇有兴趣,常常缠着她教,邰土芝也从不含糊,认真地传授着绣花的技术。


一次聊天中,那个常来帮人顶班的女同事问:“你有这么好的手艺,怎么不去申请成个体户,办个营业执照就行!”“我没有钱搞那些,也不懂。”邰土芝有些难为情。“只要100多元就能办!我带你去搞。”这个女同事的丈夫就在工商局工作,对办证流程熟门熟路,热情地带着她办到了营业执照,而邰土芝的小生意便渐渐做起来了。


她找到过去教书时认识的那些做生意的妇女,把做好的绣片、围巾、包包等产品放到她们的店铺中寄卖,这种特色产品在旅游业已逐步成熟的镇远广受欢迎,第一年她就凭一己之力挣到近2万元。


这在她的预想之外,但也是意料之中,毕竟当年也是靠刺绣这门手艺才能继续读书的。这让邰土芝尝到了甜头,也引起了当地妇联对她的关注。


邰土芝正在制作一件大幅作品,用针线呈现镇远古城的标志性建筑


“来帮我们做培训吧。”2012年,当地妇联向她发出邀请,组织了一批30岁至40岁的贫困妇女跟着邰土芝学习刺绣技术。与此同时,妇联的干部们也建议她利用当时的政策申请创办小微企业,投资多少政府会相应补贴多少资金,工商局和妇联也积极为她寻找场地。邰土芝想想自己兜里那可怜的1000元钱,有些为难:“我最多只能投资5万。”


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,便拉下脸来四处找亲戚朋友借钱,拼拼凑凑终于找到5万元,办起了自己的企业,并在古城景区内有了属于自己的店铺。


2012年店铺开业,她也被评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,可到了2014年,那条路上的房子需要重新修缮,道路被封,邰土芝不得不暂时关掉店铺,带着所有产品到北京、海南和桂林等地找市场。外省的店铺租金昂贵,她负担不起,货品卖不出去又只能找工地打工,却没想到在工地上出现意外而让自己落下了轻微的残疾。


她的作品都由自己设计


邰土芝灰心丧气,只能打道回府,果然她还是离不开刺绣,而此时刺绣也离不开她。当地妇联常常邀请她开班教学,每次开班都会有相应的补贴,足以为她提供资金周转,而一些贫困户陆续掌握了刺绣手艺,也成了她刺绣厂的工人。8年过去,邰土芝培训的学员已有1000多人,为她工作的员工也有80人左右,每年仅通过销售刺绣产品能得到几万元收入,日子总算平稳下来。


时光仿佛在指尖停止,邰土芝坐在织布机前像外婆一样织布,手握针线像母亲一样绣花,但她和她们完全不同,她日夜操劳并非为了一袭嫁人的华服,而是为自己的生活穿针引线,也给更多如她一样经历过苦难的妇女提供一种新的可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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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作重温:1985年版“黔边行”


《黔东南的东大门——羊坪》为“黔边行”开栏之作,刊于1985年3月6日《贵州日报》1版



黔东南的东大门——羊坪


蒙应富


从黔东南州首府凯里向东北方向行二百多公里, 就到了黔东南的东大门

二月二十七日下午,记者来到羊坪。这里地处两省、三专州、四县交界处,境内的木材、农副土特产,由这里运往全国各地。阳一湾河水,缓缓而流。横跨江面的公路大桥, 把岑巩、镇远两县紧密联接起来。这里是有名的万人集市。每逢场期,羊坪长达两华里的街道成了人们的交易场所。据工商部门统计,仅出售工业品的摊位就多达六百多个。猪肉、土烟、土纸等农副土特产品,从街头摆到街尾。去年仅农副产品交易额就达六十九万多元。


三中全会后,挟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的羊坪镇,经济有了新的发展。镇政府明确提出了的指导思想,大办乡镇企业。举办了修理、粮油加工、饮食、服务、饭店、旅馆、商业、运输等十二个生产项目。各个村、专业户、重点户兴办的企业更是有如雨后春笋,项目多达数十个。使去年全镇的乡镇企业产值猛增到四十五万六千元, 占全镇总产值的说: ‘土财神 ),培养’(回乡知青大财神),让羊坪走向更加繁荣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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栏目策划/李缨

文、图、视频/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 彭芳蓉

刊头书法/赵刚

刊头设计/贵州日报当代融媒体记者 吴浩宇

文字编辑/陆青剑

视觉编辑/彭芳蓉

编审/李缨